赵林全听孙英这么说,一下火了,指着他的鼻子怒道:“我说姓孙的,你别反咬一口好不好?我好心救了你的命,你却来讹我,是何道理?白眼狼!”
孙英腾地一下站起身,把面前的桌子一拍,说道:“甭说那么多废话,反正你撞坏了我的三轮车,还撞伤了我的身体,不能就这么走了,赔钱!”
赵林全一下明白过来,刚才孙英非要留自己住一宿,原来根本不是因为闹劫匪,而是因为他惦记上了自己的财物,打算半夜趁自己睡熟了好下手啊。如今他见自己执意要走,阴谋不能得逞,于是就准备来硬的了。唉,自己这是上了贼船啊!这样想着,赵林全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忍住火气问孙英:“说吧,你想要多少?”
“全要!”孙英翻着白眼回答,“你身上有多少我要多少!”
“你想钱想疯了吧!”赵林全腾地一下又站了起来,此刻他的肺都要气炸了。
孙英没再搭腔,冲身旁那几个弟兄挥了挥手。那几个人互相递了个眼色,凶神恶煞般冲过来,把赵林全逼到墙角,将他身上的财物搜了个干净。这还不算完,他们还拿着赵林全的车钥匙,把驾驶室里值钱的东西也都搜了去。
赵林全被赶了出来。他木然地坐在驾驶室里,简直要被气晕了。现代版农夫和蛇的故事在他身上重演,他能不生气吗?但生气归生气,他并不后悔救了孙英的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赵林全等自己的心情完全平复下来才开着车往前走。路上他粗略估算了一下,这次的运费5000元,加上钱包里原有的1000元,再加上手机、手表、银行卡,损失可真不少。他在心里恨恨地说,我不能让你们逍遥法外,我得去报警,让警察来收拾你们。你们等着,怎么吃的怎么给我吐出来!
也不知往前走了有多久,赵林全正全神贯注地开车,突然一道耀眼的亮光从前方射过来,照得他睁不开眼睛。为了防止发生意外,他赶紧一脚把车刹住。货车还没停稳,几个戴着鬼脸面具的彪形大汉已经冲了上来。他们拉开驾驶室的门,用手薅着赵林全的大衣领子把他给拉下了车。赵林全心里一惊,坏了,碰到劫匪了!不过他很快又释然了,反正钱物已被孙英他们搜刮干净,劫匪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劫匪先是搜了赵林全全身,又搜了货车驾驶室,连枚钢镚儿也没搜到。为首的劫匪叫孟虎,他走到赵林全跟前,扬起手“啪啪”给了他几个大嘴巴,然后恼羞成怒地说:“你出来跑车身上不可能不带路费,老实交出来,不然整死你!”
赵林全哭丧着脸回答:“我身上是带着不少钱,可已在孙家庄被劫去了,你们下手晚了!”
孟虎不信,扬起手又要打他,赵林全只得把被劫经过如实讲了一遍。孟虎听罢,突然从口袋里摸出一把仿制手枪顶在赵林全的额头上,怒道:“你他妈甭编瞎话儿骗老子,再不把钱拿出来,老子一枪崩了你!”赵林全神情坦然地发誓道:“我要是编一句瞎话儿,让我连人带车翻下悬崖不得好死!”
孟虎通过察言观色,感觉赵林全不像是说谎的样子,就把枪收了起来。其他劫匪不死心,又把大货车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搜了一遍,仍旧一无所获。一个劫匪指着驾驶室后面车厢货栏上绑着的一样东西问他:“那是什么玩意儿,血淋淋的?车上绑这玩意儿干啥?”
赵林全顺着劫匪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那里绑着一只大公鸡,大公鸡的头耷拉在一旁,脖子已被割断,鲜血流满货栏,冻成了一大片血冰,看上去非常刺眼。赵林全在心里犯起了嘀咕,自己出车的时候并没往车上绑这只死公鸡啊,这是谁绑上去的呢?他忽然想起了在孙英家吃饭时孙英给他讲的一个风俗——当地人走夜路,往往会杀只公鸡挂在车上,据说鲜红的鸡血可以吓退一切孤魂野鬼。想到这里他心里一动,难道这只公鸡是孙英绑上去的?他这是什么意思,抢走了我的财物,又装模作样来关心我,真他妈太虚伪了!
赵林全陷入了沉思,那个劫匪见他不说话,用手里的木棍在他后背上捣了一下,恼火地说:“快说!”赵林全只好回答:“那是我出门前我老娘绑上去的一只死公鸡,用来吓唬妖魔鬼怪的!”
听罢赵林全的话,孟虎用手拍了一下自己的骷髅头面具,怒道:“真他妈晦气!老子这辈子啥都不怕,就怕血,见到血就晕。弟兄们,别和这个倒霉蛋磨叽了,撤吧!”说完,在两个劫匪的搀扶下走了。
等劫匪们走远了,赵林全惊魂未定,发动着车,以最快的速度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直到东方天空露出了鱼肚白,赵林全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他把车停在路边,下车解了个手,扭过头又看到了那只死公鸡,顿感气不打一处来,于是上车拿来水果刀,三下五除二把捆绑那只死公鸡的绳子和胶带割断了。
死公鸡“啪叽”一下掉到地上,一个塑料袋从公鸡翅膀下面滚了出来。赵林全吃了一惊,赶紧把塑料袋捡起来,打开一看,顿时呆住了:里面装的竟然是被孙英他们搜去的财物。财物中间还夹着一封信,赵林全打开看完,不禁激动得热泪盈眶。
原来,那封信是孙英写的。孙英在信中告诉他,最近这段路上不太平,隔三岔五会有劫匪出现,警察出动了多次都没能把他们捉拿归案。由于担心他的财物会被劫匪抢去,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希望他能见谅。在信的末尾,孙英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嘱咐他下次路过时一定再到他家做客。
把信收好后,赵林全拿过手机开了机,拨打了孙英的电话。电话接通后,赵林全激动地说:“兄弟,大哥谢谢你……”话刚出口,他的眼睛再次湿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