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合碑”无误,李泗、王武认为可以抓人了。可常德说还不到时候,虽然李桂芝来闹过退碑,可眼下李桂芝的男人只有作案嫌疑,因为李桂芝说过上半截碑被人偷走了,假如真是偷碑人作的案又咋办?所以,常德又去韩村微服私访找了韩老九,从打鱼人口里了解到了赵秋生的爹叫赵柏干,爷爷叫赵松山。也就是说,李桂芝说的是实话,而赵秋生急于退碑一定是心中有鬼!
韩老九还提供了一个重要情况:六年前还清了赌债的赵秋生家里一下子殷实起来,说是在外边赌博赢了很多钱。这使得常德越发坚信赵秋生就是杀人凶手了。
为了让罪犯心服口服,买到了下半截碑后,常德又想出了帮李桂芝“钓碑”的计谋:亮出下半截碑,用重金悬赏那块已经到手的上半截碑,目的是借此大造舆论,给罪犯造成心理压力,逼他跳出来……与此同时,常德又令李泗、王武暗地里将一块大小、厚薄和上半截碑相仿的半截碑事先沉到了那个水塘的深水区。还真如常德所料,罪犯害怕万一那块上半截碑被杨三多之流捞到就活不成了,于是在夜深人静时悄悄去水塘里捞碑。他哪会料到,守在那里的捕快已经等候他多时了。
四、合碑
两天后,在县衙大堂上,新上任的县令常德审理了一起杀人案。
赵秋生被押来了,他是上了脚镣、两手抱着一块断碑走上大堂的。他一进大堂就跪下了,将那块断碑放在了身边。
常德令他抬起头时,他看到了眼前摆放的一块断碑,一眼就认出是他家那块碑的下半截,离碑左边不远处还摆放着一堆渔网和一个髅骷头、几根尸骨,右边摆放的东西上边盖着一块布看不见。
当县官老爷传证人李桂芝、洪得发、杨三多、韩老九上堂时,李桂芝盯着衙役头李泗吃了一惊,转过头见到堂上的县官老爷顿时惊叫起来:“你你你……你不是吴师傅么?”
常德笑了笑:“大嫂,好眼力。”
这时,只听县官老爷一声大喝:“罪犯赵秋生听着!令你合碑!”赵秋生只得按照县官老爷的吩咐,先搬了身边从水塘里捞上来的那半块碑去合,虽然大小、厚薄差不多,可石料不同。他家的碑是砂岩的,而从水里捞上来的碑却是青石的,两截碑上的碑文、字体也不相符。当县官老爷令他揭开右边盖着布的东西时,他浑身一抖、两腿一软,差点儿昏倒。他看见了爷爷那块灵碑的上半截!知道自己的死期到了……啊!他忽然醒悟,常老爷“买碑”只不过是为了“钓碑”,钓到碑之后,又想法逼他下水……
“合碑!”常德再次大叫一声。
当赵秋生合上用布盖着的那半截碑时,旁观的百姓“啊”了一声,这才是“原配”啊!
“赵秋生!”常德喝道,“你还有何话可说?”
“我该死……”赵秋生知道无法抵赖了。为了少受皮肉之苦,只得坦白交代说:“人是我杀了后沉塘的,我愿抵命……”跟着就交代了他见财起意的杀人经过:六年前,他给一个从桃源县来鼎州乡收购药材的商人柳富贵送货时,发现他的背囊中有一大包银子。财迷心窍的他在经过那个大水塘边的僻静路上时用绳索勒死了柳富贵,随即将尸体藏了,天黑后再将尸体沉塘。压尸的半块碑是他一时找不到重物、趁老婆去邻居家串门时从家里搬去的。
“唉──”赵秋生长长叹息了一声。
“为何叹气?”常德问,“觉得冤吗?”
“不冤。”赵秋生说,“都这些年了,我以为成了死案。虽说我老婆卖了下半截碑后我有点心慌,可还是没太在意。等到听说旧货店愿帮我钓碑时,这才觉得有些不妙了,但还没往死里想。因为我早放出风说那半截碑被人偷走了,如要破案去哪里找那个偷碑的人?可自从杨三多上门后,我就担心有人瞎猫撞上死耗子,撞上了那半截碑,这才趁天黑下了水……”
“哈,”常德大笑起来,“你以为是死案?没听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吗?即便你老婆不去卖那下半截碑,有那上半截碑上的’先考赵君松和‘子柏干就不能破案?我只不过是省些麻烦没去找那个偷你’磨刀石的人,这才略施小计让你自己跳出来以儆天下。你杀人沉尸,丧尽天良!死有余辜!”
“唉!”赵秋生又叹了口气,“我罪有应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