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那边瞬间传来“咚”一声巨响,少年狠狠地摔在地上,不省人事。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就算没被迷昏,摔成这样怕也功力全无了。捕快们高高兴兴地拿着绳子跑过去。齐虎正抬胳膊用袖子擦汗,突然听见“咚咚咚”几声,跑去绑人的捕快全部应声倒地了。
又损失了几员大将,可对于捕捉那名怪少年却仍旧没有半点儿头绪,正当齐虎和县令面面相觑一筹莫展时,衙门又有人来报:新增了一名病者。
“不是让所有人都去城北避难了吗?”县令急了,莫非怪少年的功力更强了?
“是一位叫箭如梭的侠客,不听阻拦,非说被那黑衣少年攻击都是因为那些侠客太慢了,被抢占了先机,擅自跑去一决高下。”
“胡闹!一个人你们都拦不住吗?”
“可那人功夫是真高,眨眼间就消失了,是唯一一个倒在黑衣少年衣摆下的,更奇怪的是……”衙役感觉好笑地说,“黑衣少年看到有人倒在自己身边,似乎手忙脚乱万分惊慌害怕,最后跌跌撞撞地逃跑了。”
“太奇怪了!”齐虎一锤桌子,一筹莫展,眼看事情陷入了僵局,抬头的那瞬间,似乎看到妙小渔的身影从衙门前一闪而过。
“站住!”齐虎下意识地追出去,大喝一声,妙小渔果然停下了脚步。
“小兔崽子,现在越发没规矩了,敢私自……”齐虎三两步走到妙小渔面前,正要抓人,肩膀却感觉突然一重,他一回头,“哎,师……师父。”
四、
已是傍晚,黄昏时分瑰丽的晚霞烧遍天幕,师徒三人走在街上。师父跟在妙小渔身后,齐虎跟在师父身后:“师父,您怎么来了?”
“明知故问。”师父厉声道。
齐虎擦了把头上的汗,都怪自己没用,师父这把年纪,早已隐居深山多年,这会儿还劳烦他亲自跑来,不过,齐虎眼前一亮:“您知道抓人的办法?”
“不用抓,让小渔儿走一趟就行。”
齐虎瞥了眼师父忽而温柔下来的脸色,心想:“这当真不是在跟我开玩笑?”不等他问出口,师父似乎知道他的心思一般,给了他一掌:“人命关天,我能跟你开玩笑吗?”
“是是是。”
“知道就好,去,给我买根羊腿来。”
齐虎揉着胳膊,突然又拿不定主意了。师父虽说是个老顽童,但每句话都有他的道理,思来想去,齐虎赶紧去买了根羊腿回来,却见街上只剩下笑得眉眼弯弯的妙小渔一人。
妙小渔接过羊腿,啃得满嘴流油:“师爷说他回去了,让你当我的跟班。哎,尽头那个人,是不是他?”
齐虎顺着妙小渔的目光,一眼看到蹲在远处街角的怪少年,急忙叮嘱妙小渔凡事小心。可妙小渔哪里肯听,他手一挥:“别说了,他比我还小,我去带他玩儿。”说话间,还不忘从一旁的铺子里抓了两根糖葫芦。
眼看妙小渔赤手空拳朝少年跑去,齐虎握紧了拳头:“糟了,要是妙小渔出事,该怎么向师父交代?”
可妙小渔似乎没有倒下,他一把扯下少年的面巾,将糖葫芦塞进他嘴中,又拉起少年,飞速消失在了街角……
几天后,阳光灿烂下的西安城又回归了祥和,那些病者无一例外地莫名痊愈了。妙小渔拉着那名少年回到武馆,少年换了身红衣服,干净俊朗。
“虎叔,您把他也收下吧。”妙小渔依旧笑嘻嘻的,“不过您放心,他不能说话,不会惹您心烦。”
见齐虎不作声,妙小渔央求道:“您就随便教他点儿拳脚就行,他双亲去世得早,又是哑巴,总受人欺负,怪可怜的。这几天我就是帮他报仇去了。”
“又打架!”齐虎终于按捺不住,给了妙小渔一脚,又忍不住问,“不过你那天究竟是怎么把他制服的?”
“我就过去给了他根糖葫芦,”犹豫了一下,妙小渔补充道,“好不容易能出门,之后怕你抓我回来,就拉着他跑了。”
“没了?”
“没啦!”妙小渔悠闲自得地坐在一旁喝茶。
百思不得其解的齐虎,只好跑去了师父那儿。师父正闭目养神,像是知道齐虎要来:“你还没发现问题所在吗?”
“不知。”
“哎呀,”师父卖起了关子,把齐虎急得团团转,“你要是当初自己去了,就能明白了。”
“可是师兄那么厉害,都没明白。”齐虎不解。
“真是朽木不可雕也!”师父捏起一块茶点,慢悠悠地说,“那是因为你师兄心里有空缺。你没发现,那些病者里,几乎没有小孩子吗?”
五、
又是傍晚,阴雨的天空有些灰暗,齐虎走在泥泞打滑的山间小路上,心头却逐渐明亮。
原来,那个少年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自幼生活得艰难,心间积攒起一股巨大的霾气。霾气弥散在他四周,周遭的人自然会被困住,特别是有心伤的人,内心的霾气也会跟着一并被唤醒。
只有妙小渔那样天真烂漫,阳光一般的少年,才能不受困扰,用自己的温暖,驱散那个少年心头的霾。
难怪向来惜才的师父会那么疼爱妙小渔,齐虎想。他顺路给妙小渔和少年买了两根糖葫芦。这次,他当真是没看出妙小渔这位隐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