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位分明就是来敲竹杠的,海成当然明白这个茬,可这事要是闹大一时半会还真说不清,但如果顺从这两小子,以后也是没个完。海成身上汗一下子就冒出来了,正没辙,忽然有个苍老的声音开了腔:“是苍蝇吗?让我瞧瞧!”
大伙儿扭头一看,是个独臂老人。一脸的沧桑,腰板笔直,一身发白的旧军装倒还干净。
海成一看,是爸来了,实际上近段时间他天天看到爸骑着三轮车远远地路过饭店门口,可他一次也没招呼过,心里还气哩。现在爸想必是见到里面闹哄哄的,不放心进来了,可爸又能拿这两家伙怎样?
那搛着苍蝇的青龙见插话的是个残疾老头,正要开口呵斥,却见海成爸闪电般一伸手,竟一把抢过了苍蝇,然后哈哈大笑起来,说:“各位请看,这只苍蝇是只绿头苍蝇,而且苍蝇尸体新鲜得很。如果在锅里煮过了,哪还能这么鲜嫩丰满?所以说,这分明是有人捉来刚刚放进菜里的,大伙说是不是?”
大伙一听纷纷说道:“是这个道理!”
两小子见手法被揭穿顿时恼羞成怒,青龙早就跳起身,对着海成爸就是一拳,嘴里骂道:“打死你这个多嘴多舌的老东西……”
海成两口子大惊,正要上前。却见爸一侧身,青龙的拳头顿时落了空。爸又闪电般一动,仅剩的那只手竟一把捏住青龙的拳头,再一反腕,青龙的手臂便被牢牢扭在身后,脸都磕到桌子上,疼得他“哟哟哟”大叫起来,一动也不能动。
海成爸冷笑着说:“就你这样的小混混也敢跟我斗!”
大伙早就惊呆了。海成两口子更是又惊又喜,想不到爸竟有如此身手,海成忽然大叫一声:“小心!”
原来另一个小混混白虎恼羞成怒,趁海成爸不注意,拔出小刀刺过来,锋利的刀刃一下子刺进爸宽厚的后背。几乎就在同时爸头也不回,巨大的手掌反手一挥,重重砍在白虎的脖子上,这家伙一个踉跄晕了过去。爸嘴里咕唧道:“想不到着了小毛贼的道!战友们,我这脸丢大了!”一边慢慢倒了下去。
在医院里,医生对海成两口子说:“老爷子要输血,血浆不够了……”
海成跳起来,说:“我是他儿子,快抽我的血!”
可是化验结果出来后医生神情怪怪的,说:“怎么可能?你跟你爸的血型完全没有关系,对不起,我问一下,你是你爸的亲生儿子吗?”
海成一下子呆了,这是怎么回事?
万幸的是,血浆到了。
等爸稍稍康复后,海成问道:“爸,医生说我们的血型没有遗传关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爸苍老的眼睛一下子瞪得大大的,呆了半晌后长叹一声,说:“终于让你晓得了!嗨,我全说了吧。你,根本不是我的儿子,我一辈子也没结过婚……你是我战友的儿子。当年一个侦察班就我一人活了下来,战友牺牲前托我照顾你。我还答应了别的战友,让我做他们孩子的爸。那都是我生死与共、骨肉相连的战友,我不能不答应……”
海成什么都明白了,为什么爸要带他离开乡村老家,那是怕自己知道真实的身世。海成说:“爸,我知道你为什么没钱了,你是把钱全寄给那些战友的孩子了是不是?”
爸点点头,说:“他们跟你一样,全是我的孩子,有些孩子一直有困难,你说我能不帮他们吗?孩子,我对不住你们……”
海成和晓红一起拽住爸那只仅剩的粗糙的右手,哽咽着说:“爸、爸,这些事您为什么不早说啊?”